落枫坡

=眠枫
背景@眠面
人生是不断剜弃自己的过程

© 落枫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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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对死者无动于衷


睡眠的黑暗能给我带来片刻的安息,此时此刻的教室里宁静无声,而我的内心如暴风雨下的海洋。我的惶恐麻木由于脱离了花园然后一份不挂的显露。


我的腐朽的伪装被刺破,但我不在最深的深海,我的苦难看起来微不足道,可日复一日。我做不成神话里的西西弗,巨大的滚石将我击碎。我想找出一些故事,高声宣扬我的痛苦。我想与人诉说。我的同龄人无不活在巨大的青春潮流里自顾不暇,又有谁会去听一个年老的,陌生的,毫无关系的丑女孩的痛苦呢?


我只有与我自己绝望地相处,我张牙舞爪。另一个我则是吞吐着我的黑暗,她拿着钢笔,冷漠地瞥了我一样,又将视线收回去了。我向她苦苦哀求,求她来顶替我。她既慈悲又残酷,抚摸着我的脸,与我交流,让我蚕食她口中的生气。我看着她,她看着我,亦是看着我那颗鲜活跳动的心脏。


“拿去吧!你拿去吧。”
“您,我的好姑娘。您,我就是您呀。”


她笑了,我们不分彼此吗?我拿着她的钢笔,寻找自己任何一根流动的动脉血。我们相顾无言。她叹气,转身离去,把我留在这花园里。我想我了,毕竟她终究是我。坚强不到哪里去,也软弱不到哪里来。


花园里的雀鸟悄悄离去,狐狸也被彻底赶走。我的花园与孤独融为一体,我长叹一口气,恶毒地期盼着她与我一样遍体鳞伤,又满怀希翼地祈祷她能遇见温柔,有人能够接受她。那么谁又能真正来接受全部的我呢?


我在此处渴求爱,正如我在生与死的边缘向着死亡伸出手一般。我正在测量时间,我想,于是我便被拖入了北岛衰老的空间,我突然老去,我行将就木。当我年轻时我曾交谈,最后被划出外界。


她回来了,正如之前我回来时那样。她看着我,我看着她。她开始抽噎,我的安抚不成良药,我想她终究是体会到了,外面的目光都像一把刀。


“是我毁了你的一切吗?”她问。
“是我,是我。我的好姑娘。”


是我。是我感受不到父母的爱,是我觉得同学们无意的话语是一把刀,是我一直想要获得自由,化为天上的明星奔向明天的苍穹。
是我。是我错把爱当桎梏。


她来拷问我了,又是一场相似而不同的会面。我听她唱,我沉默,她开始四分五裂分崩离析,声音却一次比一次大而强烈。仅剩的意志使她掐住我的脖子。我拿着钢笔极其淡漠地扎进她的手腕,动脉血溅红了我的白衣。
我走出了这个世界,转眼落入下一个高塔。那又怎么样呢?黑暗依旧是环绕着我,阴影也一直如影随形。我对于“我”感到一种赞颂,她必将陷入永恒的黑暗,在星光的指引下奔向极乐净土。她身上拥有殉道者和诗人的潜质,这种人必将要把自己的生命以血肉为物质载体铸成骄傲与不可一世的孤绝。


而我,我会怎么样呢。我在从未黑暗的黑夜,被我拉入深渊。并非“我”,而是那个陌生的、行将就木的我将自己拖入深渊的,卑劣的胆小鬼杀死了高高在上却同样卑劣的人,听起来更像是黑色幽默。


我把我自己杀死了。听起来犯了些中文语法里的毛病,翻译成英文又像是一个笑话。死亡与阴影是大千七彩世界里一匹颜色陈旧的布匹,如今它已将我笼罩好些时候。


我看见“我”已经在红绿灯面前向我挥手,我走过去,此时有场夜风刮起,我们彼此都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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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6-17